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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1章 澀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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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1章 澀果

如月楓看著身前還在介紹著什麽的松田陣平,心中升起了一絲煩躁。

但這煩躁並不是對於他的,是對於沢田綱吉的。

雖然她嘴上說著那是個無關緊要的人,但也沒法真不在意。

主要是彭格列現在不還在洗白階段忙著嗎,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?

那段記憶給她的負面影響,遠超過於恢覆記憶的喜悅,讓她下意識的想要去無視掉。

可是不行。

她一看到他,就會想起來那個世界中的彭格列十世。

那個明明已經看穿了一切,卻還是能夠對她笑著說我愛你,最後死在她手上的男人。

現在想來,當時在游戲攻略的過程中,她殘存的身體本能可能也一直在暗示她些什麽,所以她一看到他,就會感到煩躁。

可這個沢田綱吉,不是那個彭格列十世。

他早死了,死得透透的了。

餵餵,我可是毀了你的家族,你的偉業,最後還把你也給殺了,你怎麽還能笑出來的啊。

你得恨我的。

你應該恨我的!

擺出來這幅樣子,到底是想幹什麽?

她愈是去想,就愈是不舒服,思緒混亂的纏繞在一起,腦海中一會兒浮現出來游戲中的沢田綱吉羞澀的笑臉,一會兒又是彭格列十世那張染血的臉。

然後便感覺到,有一只溫熱的手掌兀的貼到了她的額頭上。

擡起眼來向上看,松田陣平沒有戴上墨鏡的臉上,帶著幾分擔憂的神情。

“臉色很難看啊,發生了什麽嗎?是因為太熱了所以中暑了?”

他一邊摸著她腦門的溫度,一邊嘟囔著。

“……沒事,就是有點餓了。”

那些繚亂的思緒混雜在她的腦子裏,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尋求些紓解情緒的替代品。

親吻也好,擁抱也罷,怎麽都好。

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攬他的手臂,但在想到這不是可以隨意對待的情人後,又收回了伸到了一半的手,“你說的那個很好吃的店,還沒有到嗎?”

早知道出門之前就先解決一下的……

她更加煩躁了。

“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
松田陣平這麽說著,臉上對於她的擔憂卻絲毫沒有削減。

他看到了她伸到一半又收回去的手,眼中閃過了些情緒,自然無比的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,十指緊扣在一起,“看來你這是要餓暈了,沒關系,扶著我吧!”

他的動作光明磊落到了極點,完完全全看不出來暧昧的蹤跡,仿佛真就是剛認識的朋友之間的正常動作。

但誰家正常朋友握個手還是十指交叉的。

如月楓開始有些搞不明白這人在想些什麽了。

不過,由於他給出的理由實在有些太無懈可擊,她要是再拒絕就不合理了,於是嗯了一聲,也沒有松開自己的手。

但好不容易坐到店裏,松田陣平的手機又響了。

“……又發現了炸//彈啊。”

他的表情郁悶的像是覺得炸//彈克他一樣,看向她的眼神肉眼可見的無奈加不情願。

“你拆炸彈的技術一定是很厲害,不然他們也不能在休息日還把你叫回去了。”

她仰著頭對他笑了一下。

“你還挺會說話。”

松田陣平嘟囔了一聲,將自己的名片往她手上一塞,“帳我已經結了,這是我的電話,要是以後還想去打水漂,可以叫上我。”

他擡手將之前別在衣領上的墨鏡重新戴上,“那我先走一步。”

“嗯。”

如月楓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,嘴角上揚的笑也慢慢的拉平。

面對朋友的時候,她不太想讓對方發覺到她不怎麽好的情緒,不然就引發新的沒有必要的事端。

松田陣平的直覺並沒有出錯,她確實不怎麽高興。

做的那個夢,再加上遇到故人後閃回的記憶……本來在遇到他時緩和了一些的心情,重新變得糟糕起來了。

必須要趕緊解決這個才行,她不喜歡把事情一直往後拖。

“小姐,這位先生問可不可以和你拼一下桌。”

服務員領著人向著她這裏走過來。

如月楓擡起眼來看了站在前者後面的人,毫不意外的發現是沢田綱吉。

一群綠點裏面就這一個紅點,要多顯眼有多顯眼好嗎。

“不可以。”

她想都沒想的直接說道。

服務員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,像是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拒絕。

但沢田綱吉卻並沒有說什麽,像是在她開口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她會說什麽,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,安撫了一下服務員,“沒事的,我去問一下旁邊的那一桌。”

正巧她身後的那一桌吃完了,他剛一過去,那邊服務員就開始收拾起了桌子。

他坐到與她只隔了一個椅背的椅子上,點了幾個菜,然後就不再說話了。

就像他真是來吃飯,而不是想要做什麽似的。

如月楓用勺子攪著粥,“彭格列十世竟然也會特地來這種街邊小店吃飯,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人,吃的最低檔次都得是米其林三星呢。”

沢田綱吉的背挺得很直,“我只是挺好奇,日本這裏的飲食能不能滿足瑪蓮娜小姐的意大利胃,還是說,只要是那位松田警官推薦的,你都會喜歡。”

他的聲音淡淡的,臉上的表情已經是無可挑剔的微笑,說出來的話也聽上去沒有什麽情緒。

喜怒不形於色,現在的他可以說是這句話的最佳詮釋。

這也是她曾經教給他的。

“你們彭格列不是已經退出歐洲地區了嗎,沒有必要再來試探我這個Europol的人吧。”

如月楓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。

她雖然不怎麽高興,但並不會直接把情緒擺到臉上來。

她和這人的關系又沒有好到那個能坦白的程度,更別提她現在對外還是‘失憶’狀態了。

她不應該知道過去的‘瑪蓮娜·斯科迪亞’與彭格列之間所發生的故事。

“調查個日本的小警察,沒必要吧。”

如月楓淡淡的說道:“還是說彭格列準備重操舊業,在日本也重揚一下前世界第一黑手黨的威名?”

“先生,您的飯菜。”

“好的,謝謝你。”

服務員將菜上齊,而沢田綱吉對著他笑著道了聲謝謝,大空的氣質讓所有見到他的人,都有種迷之被包容了的感覺。

“歐洲刑警組織的業務已經拓展到了日本嗎?”

沢田綱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而是反問道。

“日本這邊有不少歐洲那邊逃過來的黑手黨啊,或者偷渡客啊,這個國家的法律沒法跨國執法,所以就得讓我們給他們送回去。”

如月楓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,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桌子上,“看來彭格列十世是想念西西裏風光了。”

這已經算得上是挑釁了,隱藏意思大約等同於‘你只要說想,我就把你送回去蹲大牢’。

想必AISE不會拒絕這個天降的業績。

沢田綱吉輕笑了一聲,“與其說是想念西西裏的風光,不如說是想念曾經陪我一同走在西西裏街道上的那個人。”

“聽上去像是有段故事,那麽那個人呢?”

“很遺憾,我把她弄丟了。”

他靠近桌子裏側的那只手,放在臺下,微微的攥緊,傷口傳來了細細密密的麻和癢,間或著存在著些幻痛。

他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一張粘上去的面具似的,連個弧度都沒有改變,繼續說道:

“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麽,也不知道她又遇到了些什麽人。”

“或許那顆自由的心搭乘上了一艘行舟,停靠進了別人的港灣。”

如月楓也笑了,將勺子丟回那碗一口都沒有動過的粥裏,“是啊,所以有時候對於過去的事情就得看得開,天涯何處無芳草,幹嘛非要吊死在一個樹上。”

“若是每個人都能夠像瑪蓮娜小姐你這樣看得開就好了。”

沢田綱吉嘴角的笑容逐漸拉平了。

他將剛剛還放在桌子上的手放到桌下,撓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處的那道疤。

癢,好癢。

他快要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偽裝了。

那些在正式見面前的猜測、忐忑、不安,在見到這人的時候,全都應驗了。

他想,她怎麽能夠這麽殘忍呢。

那些曾經讓他飄飄然的特殊,在覆現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時,他才能夠體會到,當時註視著他們的那些人的心情。

嫉妒,憤怒,惶惶然。

時間殘忍的手撕扯著他的胸膛,將那個曾經與他並肩的人奪走。

她施施然離開,徒留他一人曾站在原地,手中捧著已經空了的寶物盒,裏面除了她厭棄的不要的回憶,一無所有。

形形色色的愛欲與恨意從你的身上如同蕩水般流過,你又怎麽能夠無知無覺。

“若是忘不掉,怎麽辦。”

他垂下眼睛,看著那道因為挖撓而更顯鮮艷了的傷疤,“瑪蓮娜小姐是否有別的高見。”

“高見……沒有呢,我沒有什麽不舍得忘掉的人,信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原則。”

如月楓答道。

那些煩躁就像它們來時一般,突然消失了,讓她有些想要唱歌。

“彭格列十世應該不會缺相親對象才是,多見上些人,說不準會有新收獲?”

她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,豎起手指來,“你見過的人太少了,愛過的人也太少,廣撒網多撈魚,才能夠找到那個真的適合自己的人吶。”

——這種話,也就只有她能夠說得出來吧。

那張飽滿的,美麗的,讓人忍不住想要撕咬的紅唇,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,是不是也在笑著呢。

“我後來見到了很多人。”

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,平靜得不可思議,“很多很多,形形色色的,什麽人都有。”

“但沒有一個人,能夠比得上她。”

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,將手放在她身後的椅背上,微微俯下身看向她。

“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嗎,瑪蓮娜·斯科迪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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